太阳从东方升起,又从西边落下。升起和落下都要跨过两道深深的山岭,中间有一条窄窄的山路通向遥远的集镇,这是唯一一条通向外界的相对理想的“枢纽”。
错落的、低矮的土坯房上长满了寄生的杂草,黑烟一阵阵的蹿出疏松的房顶。灰头土脸的孩童在寒冬里穿着长长的、松弛的大人民穿过的拖鞋。那个时候,读书是什么?大概只是别人口中描述的一个概念,因为就连年迈的老人也不知道所谓的文化是什么东西。
记得,那年叔父和几个长辈带我去串门时,在一间黝黑的厨房内入座。那位淳朴的老人忙不迭地为客人民抬来板凳,放在坑坑洼洼的地上,人坐在凳上总是时不时地前后摇摆。
之后,老人烧开一壶滚烫的开水,沏来一壶茶。因为客人不止我和叔父几个,可老人家里能用的杯子只有一两个,所以喝起茶来跟排队似的。由于杯子频繁而交替的使用,但凡有“洁好”的人,干脆都不喝了。端茶的老人总是不厌其烦,倒了一次又一次。轮到自己时,早已没了茶味儿。
时间总是如过山车般不断的翻转。转眼,我党带领着滇西的人民迈着坚强而自信的步伐,走过了96年的风雨兼程。放眼处,是一片欣欣向荣的祥和之气,普照着祖国的大地;普照着这滇西的边陲。
又一转眼,那时的毛头小孩已然过了而立。一次的巧合,而路过故地时,我四下询问通向那个山岭深处的那条“枢纽”。被问者都睁大了眼睛,随后又歉意地摇摇头。幸好在街道拐角碰到几个下棋的老人,在浑身打量了我一番之后,指了指对面宽阔的硬板路,“喏,一直走,沿着主干线,别岔道。”连声谢后便驱车前行。
一路走,一路在惊叹之余又有些怀疑,是不是错了道。早先那些深沟荒野,被一层层浓密的泡核桃林所覆盖。再向前,一间间的新居交错在那些年的杂草丛生间,入户的通道上安起了一盏盏节能路灯。向路人一问,原来这里变成了一处移民点。
我决定,要试着去找找那位给我和叔父们泡过茶的老者,虽然时日有些久远,但对村落的大体位置还有些略微的印象。只是交错的通达路和崭新交错的新居已模糊了具体的位置。只好一路打听,可最终到达的是一个养殖场,一个微胖的中年农人从篱笆栅栏里伸出脑袋。
在明了我的来意后,略带腼腆地说:“他家已搬到下半山的新房子了,村里成立了养鸡合作社,我们两家合伙,他们晚饭后才过来。老人离去有好几年了、、、、、、”
“噢,往这个方向车子会更好走些。”
“要不然,坐着休息一下,在这等等,估计这会儿,他家也不会有人,现在村里不像前几年了,白天都很忙。种药材的种药材,做生意的做生意,到学校接小孩回家的居多。要在村里找个闲人(赌博、喝酒之类)都难了。”
既然老人已走,我也没有留下的必要,便顺着他指的道路往回走,一路走一路上总会遇到周末返家的孩子,那些孩子一路笑啊、唱啊的,已经没有了那年我记忆中的心酸。白色的围墙体上都是“感党恩、听党话、跟党走。”“土地不种误一季,人不读书误一生。”之类的标语,一直延续到村落的尽头。
太阳终究慢慢地向西边的山岭迁移,我加快了车速。一路的百感交集,无意经加速了我对时代变迁的怀想。
这时远远地看见村委会驻地上挂着一面鲜红的五星红旗,随风飘荡在山岭的东边,像一轮火红的太阳照在山岭深处的天空。
那国旗下,是一张张勤劳的、淳朴的脸。用自信回馈着生命,用忠诚爱着太阳。